01
当医生宣告我的伴侣纪怀珂的生命之火已经熄灭,我无法抑制地泪流满面。
我强忍哀伤,拨通了殡仪馆的电话。
在将他的遗体送往最后的安息之地时,我额外给了搬运工每人五百元,请求他们以最轻柔的手法对待我的爱人。
我本打算在他身边度过最后的夜晚,与他进行最后的告别。
但当我抵达殡仪馆,我改变了主意。
我询问一位工作人员,是否可以立即将纪怀珂的遗体火化。
工作人员摸着口袋里的五百元红包,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我们的火化工作是从早上五点半开始,现在才凌晨三点多。」
「请让我的丈夫成为今天第一个被火化的人,我愿意额外支付一万块钱!」我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
我随即出示了我和纪怀珂的结婚证、身份证、户口本,以及他的死亡证明等文件。
工作人员审视了证件,又看到我满脸的真挚,立刻点头答应:「请稍等,我马上联系老张!」
清晨五点半。
殡仪馆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大巴车和灵车,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哭泣声。
我轻抚着怀里的骨灰盒:「亲爱的,看看我们的效率,其他人还在赶来的路上,而你已经安息了。」
盒子沉默不语。
我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泪水再次涌上心头。
我抬头望向天空。
微弱的光线正穿透黑暗,逐渐摆脱夜幕的笼罩。
我低下头,泪水滴落在骨灰盒上:「纪怀珂,我的新生活已经开始,而你将永远安息在这个小小的盒子里。」
02
当纪怀珂的父母得知儿子的死讯,他们悲痛欲绝,哭声震天。
得知我已经在一夜之间将他们的儿子火化,他们一个因悲痛过度而晕倒,另一个愤怒地给了我两个耳光。
我的头脑仿佛被重锤击中,一片混沌,久久未能恢复清明。
我拨打了报警电话。
我的公婆也采取了同样的行动。
我向警方报告,我的公公故意伤害我,他的巴掌落下后,我的耳朵仿佛被棉花塞住,外界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而我的公婆则报警称,我未经他们许可,擅自火化了他们的儿子,使他们失去了与儿子最后告别的机会。
三十分钟后,两组警察分别抵达现场。
负责我的案件的警方建议我去进行伤情鉴定,如果伤势达到一定标准,将追究施暴者的责任。
而处理公婆报警的警方则告知他们,根据法律规定,妻子有权独立处理丈夫的火化等丧葬事宜,无需征求父母的同意。
结论是:她的行为虽不道德,但在法律上是允许的。
我将纪怀珂的骨灰盒从他的书房中小心翼翼地捧出。
「爸妈,这怀珂的骨灰,是你们想要带回去,还是需要我代为送至?」
婆婆的眼睛充血,她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要怒斥我。
但她只是重复着「你,你,你……」,却始终未能说出完整的话。
我拿出了纪怀珂的遗嘱:「妈,我并非不愿意为他举行葬礼,而是他本人要求我将这份遗嘱交给你们,他希望你们将他安葬在某个名为桃花坡的地方。」
婆婆终于回过神来,她像疯了一样试图冲过来撕扯我。
我畏缩地躲到了警察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他既然已经通过遗嘱安排了自己的后事,你凭什么不经过我们的同意就擅自火化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我可怜的孩子……」婆婆痛哭流涕。
警察的目光严肃地投向我。
负责公婆报警的警员严厉地对我说:「虽然妻子有权处理丈夫的后事,但这是在没有遗嘱特别指定的情况下,你可能已经触犯了法律。」
婆婆立刻停止了哭泣,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我将纪怀珂录制的遗嘱视频和书面遗嘱递交给了警察。
「我丈夫在遗嘱中仅指定我将他的骨灰交给他的父母,让他们将他安葬在桃花坡,并未明确指出由谁进行火化,也未规定火化前需停放的天数。」
警察细致地审视了三遍文件,随后将手机递还给我,无奈地向婆婆点了点头:「她所言非虚,若你们对遗嘱存疑,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婆婆几乎要翻出一个白眼,身体也开始颤抖,公公急忙扶着她,向二楼他们常住的房间走去。
警察目送他们离去,叹了口气:「你们本是一家人,何苦如此对立?你的做法确实有失考虑,试着换个角度思考,那是他们的儿子,你这样做真的公平吗?」
我沉默不语。
公平?
当他们联手将我蒙在鼓里,像对待傻子般愚弄我时,他们可曾考虑过我的公平?
03
三个月前,我发现丈夫纪怀珂欺骗了我。
他原本已经得到控制的肺癌,癌细胞突然开始扩散。
那夜,他整夜咳嗽,呕出大量鲜血,直到黎明时分才勉强入睡。
我双眼红肿,头发蓬乱,精神几近崩溃地坐在床边,深深地凝视着他,手指轻轻描绘着他英俊的面容。
我努力抑制着哭泣,唯恐惊醒了他。
在医院检查时,医生发现他的大脑中已经形成了多个脑转移瘤,手术难度极高。
我无法想象,如果丈夫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将如何独自生活。
从大学时期的相识相恋,到如今,我们已经共同走过了整整十四年的时光。
六年的恋爱,八年的婚姻。
他在我三十多岁的生命里,占据了十四年的宝贵时光。
纪怀珂是在三年前被诊断出晚期肺癌的。
我与他并肩,医院长廊,最终幸运地在京城找到了一位声名显赫的老中医。
老中医手中的药方,如同一叶扁舟,稳稳地承载着纪怀珂那即将步入倒计时的生命之舟。
仅仅两剂药汤,便让纪怀珂的呼吸之痛得到了显著的缓解。
然而,那中药的煎煮过程却如同一场复杂的仪式。
有的药材需要提前沐浴,有的则需先行煎熬,有的则需在最后时刻加入,还有一些珍稀药材需要单独煎煮三四次,包括药汤的温度和服用的时辰都有严格的规定。
我担心他人无法做到尽善尽美,因此总是亲力亲为。
我每天变换着花样,为他准备各种营养丰富的餐食,以维持他的体力和免疫力。
我将公司的重担交予他人,三年来,我全心全意地在家照料他,唯一的祈愿便是他能在我身旁多停留几年。
在我的悉心照料下,他的身体逐渐康复,甚至能够像常人一样作息生活。
三个月前的复查,医生还告诉我们病情控制得很好,然而,短短数月后,我们却收到了那无情的死亡宣判书。
当医生告诉我们,他的癌细胞已经遍布全身,且出现了大量的脑转移瘤时,我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双腿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而纪怀珂却显得异常冷静,或许那只是他强装的镇定。
他轻轻地将我从地上扶起,紧紧地拥我入怀。
他压抑着内心的波动,对我说:「阿染,这一天终将到来,我已经比医生当初预测的时间多活了三年,现在,那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我唯一的遗憾,是不能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让你独自前行,这是我的过错。」
那一刻,我甚至有了与他共赴黄泉的念头。
回想起那时的心情,可以说是痛彻心扉,如同万箭穿心。
话题似乎有些偏离了正轨。
还是让我们回到正题,来谈谈我是如何发现纪怀珂对我不忠的事实吧。
纪怀珂断然回绝了医生催促他尽早住院的提议,他坚称尚有诸多事务悬而未决,执意要返回自己的居所。
医生为他开具了一长串药物清单,并叮嘱他若身体疼痛难忍,可以适当增加用药量。
抵达家门后,纪怀珂面色如纸般苍白,他轻声向我表达了想要独自静思的愿望,随后步入了书房。
我理解他内心的绝望与无助,因此并未打扰,只是默默地流下眼泪,如同往常一般为他准备营养丰富的餐食。
山药小米粥、混合蔬菜泥、清蒸鱼、牛肉丸豆腐汤。
直至夜幕降临,纪怀珂才从书房缓缓走出。
他显然经历了一场痛哭,双眼和鼻尖泛红,面颊上还残留着泪痕,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沙哑而低沉。
我心痛地注视着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在一片沉默中,我们结束了晚餐,纪怀珂表示想要外出散步。
「好的,我陪你一起去。」我轻声对他说。
他坚决地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姜染,我现在心乱如麻,想独自待一会儿,好吗?我不会有事的。
「求你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悲怆与凄凉,我无法拒绝。
但面对一个癌症晚期患者,我又怎能放心让他独自外出?
我脱下围裙,悄无声息地跟随他走出了家门。
他没有驾车,而是独自一人缓缓走出了小区,穿过公园,最终步入了一个以私家园林风格著称的豪华别墅区。
这个小区名为翠庭御墅,是一个高端的独栋别墅区,其价值远高于我们所居住的联排别墅。
门口的保安似乎与纪怀珂相熟,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并为他打开了门。
当然,对于这种高端住宅区,我是无法跟随进入的。
我指着纪怀珂渐行渐远的背影,愤怒地质问保安:「为什么他来散步你就可以放行,却不让我进入?你们是不是存在某种性别歧视?」
我的嘴唇一动,便为他戴上了一顶沉重的帽子。
保安小哥的嘴角微微抽搐,带着无奈的语气说道:「女士,纪先生是这里的尊贵业主,如果您有意购买此地的别墅,我们同样会以满腔热情欢迎您成为这里的新成员。」
纪怀珂竟是这里的业主?
我愣住了。
05
我已记不清是如何回到那熟悉的家中。
当我重新恢复意识时,我的掌心中已经握着一张行车记录仪的存储卡和两个待机时间极长的微型录音器。
我从不让自己沉溺于无休止的猜疑之中。
那样只会徒增内心的消耗。
既然心生疑虑,那就去寻求真相。
我悄悄地将纪怀珂车内的行车记录仪存储卡替换下来,并将两个微型录音器分别安置在他常携带的手提包的隐蔽夹层和他的西装内衬之中。
思考片刻后,我又在网上订购了一款可以次日送达的迷你无线摄像头,这种摄像头可以通过手机远程连接。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的身体虽然被汗水浸湿,但内心深处却依旧涌起一阵阵寒意,冷得我全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纪怀珂大约在晚上七点离开,直到将近午夜时分才返回。
我没有点亮任何灯光,独自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纪怀珂打开灯,看到我后吓了一跳。
「阿染,你怎么还没休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本不该这么晚回来的,只是心中有些压抑,所以……」
他向我表达了歉意,然后张开双臂,将我紧紧拥抱,下巴轻轻摩擦着我的头顶。
就像过去八年里那般的温柔。
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水气息,与我所使用的品牌香味如出一辙。
但……我并未涂抹香水。
他的病情突然恶化,整夜都在咳血,我又怎能有心情去做这些事呢?
06
实际上,真相往往比任何猜测和想象都更具冲击力。
这次冲击无疑颠覆了我对纪怀珂长达十四年的了解,同样也颠覆了我对公婆的见解。
我感觉自己仿佛一直生活在一个类似楚门的世界中。
就让我们从纪怀珂的行车记录仪讲起吧。
这款行车记录仪能够保留最长达十四天的录像,当然,在某些紧急情况下,某些片段会被永久保存。
当我将存储卡插入转换器并连接到电脑上时,我的手心已经布满了汗水。
我渴望这一切不过是我自己的过度猜疑,是我自己内心的疑虑在作怪。
然而,当我目睹了那些画面,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纪怀珂每天离家后,首先会前往翠庭御墅去接一对母女。
那位女士我并不陌生,她是纪怀珂好友公司的行政经理秦梦柔,她的职位也是他引荐的。
他曾告诉我,秦梦柔是他高中时期的同学,现在她已经离婚,独自抚养孩子,生活颇为艰难,因此他伸出了援手。
那个小女孩大约七八岁,是实验小学的学生,纪怀珂最近每天都会送她去学校。
行车记录仪只有一个镜头,所以在行驶过程中无法看到车内的人,但可以听到声音。
女孩称呼纪怀珂为「爸爸」。
那位女士则称呼纪怀珂为「亲爱的」。
她甚至还提醒纪怀珂:「别忘了及时清除行车记录仪的内容,如果被她发现就麻烦了。」
男人回答道:「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她不会去查看这些的。这几年我生病,她一直在我身边忙碌,我和你发消息都是当着她的面,她甚至都不会瞥一眼我的对话框。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健康上,她找的那个老中医开的药确实有效,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无法活到今天。」
小女孩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她好奇地问:“爸爸,那她是不是个傻瓜呢?妈妈总是称她为愚蠢的女人,说我们是她辛勤工作的牛马。”
纪怀珂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地笑了一声,仿佛在确认小女孩的话。
小女孩似乎得到了某种肯定,她继续说:“上次我和妈妈去看望奶奶时,奶奶也说那个女人很笨,她说如果不是因为她还有些用处,早就让你带妈妈和我回家了。
奶奶还说,等妈妈生了弟弟,你就会带我们回家。”
07
如何描述那一刻的心情呢?
我曾以为我会愤怒,会崩溃,会失去理智,或者想要拿起刀子去结束他们的生命。
但最终,我只是含着泪水苦笑着,然后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我的丈夫与我同床共枕了八年,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一直在欺骗我。
这是我的失误。
我竟然天真地相信了这世上存在相濡以沫的爱情。
这更是我的过失!
还有我一直像对待亲生父母一样尊敬的公婆……
是我自己给了他们欺骗我的机会,是我没有对他们保持警惕,他们才能如此轻易地玩弄我。
那么,真正应该受到惩罚的是我。
迈出了这痛苦的第一步后,我的心情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因此,当我看到书房里的微型摄像头捕捉到纪怀珂打开暗格中的保险箱,露出里面闪闪发光的金条、珠宝和一叠叠钞票时,我并没有感到太过震惊。
这些财富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所以,我不认为纪怀珂会将这些留给我。
难道他会在临终前突然展示给我看,说:“老婆,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
呵呵……
我笑不出来。
他仿佛在与内心的恶魔搏斗,如何分配这些财富让他在纸上反复涂画,最终却以一种近乎狂暴的方式将其撕成碎片,如同抛弃了心中的负担,将它们投入了垃圾桶的深渊。
在这种时刻,恐怕任何人都难以抑制内心的焦躁。
面对如此巨额的财富,而自己却即将离世,心中怎能不泛起波澜?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心中的仇恨如同暗流涌动,渐渐溢满了整个心房。
08
这一夜,纪怀珂选择在书房中安眠。
我表现得如同一位细心的守护者,没有去打扰他的宁静。
第二天清晨,他如同往常一般准备前往公司,手中还提着他书房的垃圾袋,仿佛携带着某种秘密。
他的目光在空荡的餐桌上稍作停留,没有像往常那样摆满精心准备的早餐,他的眉头轻轻皱起,流露出一丝不解。
然而,他并没有发出任何质疑或责备,反而投来关切的目光。
「阿染,今天是不是身体不适?我早就告诉过你,早上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不必每天为了我四五点就起床忙碌,我在公司楼下随便吃点就好。」
我心中暗自冷笑,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转身走进厨房,将熬好的中药端到他面前。
「小心烫手。
「如果你身体不适,今天就不要去公司了,我们可以聘请一位可靠的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公司,这样你也能轻松一些。」
纪怀珂接过药碗,习惯性地一饮而尽,将空碗递还给我时,他轻轻摇了摇头:「那怎么能一样?趁我现在身体还硬朗,先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等我离开后,公司交给你,也免得你操心。」
我轻轻垂下眼帘,巧妙地隐藏了眼中的讽刺。
他拿起玄关处的手提包,开始换鞋,就在他即将迈出家门的那一刻,我的声音突然响起,叫住了他。
「怀珂……」
他转过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怎么了?」
我咽下喉咙中的苦涩,艰难地开口问道:
“是否有心事想要倾诉于我?或者,你是否对我隐瞒了某些秘密?”
我目光如炬,凝视着他,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他紧握着垃圾袋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室外那股闷热而潮湿的风,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推开了客厅的大门,却无法驱散此刻的寒意。
我给了他一个机会。
一个向我坦白和解释的机会。
如果他能够勇敢地承认自己的过错,并以真诚之心向我道歉,那么,考虑到他生命的脆弱,我或许会宽恕他。
纪怀珂的喉结轻轻滚动,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反问:“你是否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为何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见我沉默不语,他继续说道:“除了工作,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与你共度,甚至你连我一天去几次洗手间都了如指掌,我怎么可能瞒着你什么?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发誓。”
我轻轻抿了抿微微颤抖的嘴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没有听到任何流言,我只是担心你心中有难言之隐,独自承受。我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愿意与你共同面对。无论医生宣告你的生命还剩多少时间,我都会像三年前那样,不离不弃。”
他愣了愣,眼中渐渐泛起了泪光。
“姜染,感谢你,此生能娶到你,我已心满意足。你放心,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绝不会放弃,我会坚持治疗,争取多陪伴你一些时光。”
我注视着眼前这个自我感动的男人,心中的失望如同深渊:“那么,你快去公司吧,别忘了照顾好自己。”
纪怀珂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家门。
随着门的关闭,我的心也随之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但这同时也让我的决心更加坚定,不再有任何的迟疑和纠结。
「你是否真正聆听了我们的话语?」一声庄重的质问将我从往昔的回忆中唤醒。
我的目光转向了与我对话的警官。
「我们能够感同身受你失去伴侣的苦楚,一时的冲动行为,但你也应设身处地为他人父母着想,他们如今正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你就不要再加剧他们的痛苦了。」
年迈的警官以一种充满深意的语气劝诫我。
我反驳道:「警官先生,我并没有去挑衅他们,我只是通过电话告知他们儿子的不幸消息,是他们突然闯入我的住所,不由分说地对我动手。」
话音未落,我婆婆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哪里是你的家?这明明是我儿子购置的房产,你现在就给我立刻离开。」
刚刚步入房间的婆婆,怒气冲冲地冲下楼。
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仿佛要将我撕成碎片。
平日里习惯了公婆那副和善的面孔,此刻的转变让我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难道他们还有另一副面孔?
我拿出了纪怀珂亲手签署的自愿赠与协议和公证书:「母亲,怀珂没有告诉您吗?一个月前,他已将这套房子以赠与的方式过户给了我,协议书就在这里。」
婆婆伸手试图抢夺我手中的文件:「你这协议肯定是伪造的,我儿子之前明明告诉我们,他只留给你一个空壳公司和债务,这套房子和他的所有财产都将留给我们,怎么可能转给你?」
警察原本对公婆的同情之情瞬间转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套房子,纪怀珂原本确实打算留给他的父母,但谁让他不幸,被我提前揭开了他的秘密呢?
我再次隐蔽在警察的庇护之下,无辜地说道:「对此我一无所知,或许在他心中,你和父亲加起来都不如我重要,他曾向我吐露,他此生最深爱的人便是我。」
婆婆再次情绪失控,她的尖叫声宛如刺耳的防空警报,她如同一头狂暴的野兽,试图越过警察的防线,向我扑来。
警察严厉地制止了婆婆:「有事好好说,若你继续这样无理取闹,我不介意带你们去警局,让事情水落石出!」
婆婆尴尬地收回了她的手。
与婆婆相比,公公则显得冷静得多。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我,然后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我怀疑是她谋害了我的儿子,她担心我们发现证据,所以急切地想要火化尸体,以消除罪证。」
警察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问:「指控谋杀可不是儿戏,你的证据在哪里?」
公公脖子一挺:「证据自然是由你们去查证,如果我连证据都找到了,那还要你们警察有何用?」
警察面露无奈。
我转身前往纪怀珂的书房,取出一叠厚厚的病历、死亡证明和火化证明等文件。
「我的丈夫三年前就被诊断为胃癌晚期,这是诊断报告。」我递给警察过去三年的诊断单,并继续说道,「幸运的是,他之前通过药物治疗控制了病情。但三个月前,病情再次恶化,并且出现了全身扩散。昨晚他在家中突然抽搐并吐血,我立即呼叫了救护车,医院抢救无效后去世,医院的三联死亡证明后,才去为他火化的。」
我简要地陈述了情况。
警察翻阅着检查报告和就诊记录,带着怀疑的语气问我:「按照常理,你丈夫这样的身体状况,医院接受治疗吗?为什么会选择在家中居住?」
我的眼中掠过一丝讥讽的光芒:“是他医院,我与他的主治医生都曾无数次地劝告他。”
警察的目光仍旧充满了审视与怀疑。
我无奈地摊开双手:“如果你们不信,医院的肿瘤科进行调查,他的主治医师高强能够为此作证。”
警察将资料递还给我,语气冷淡地说:“你只需陈述你的事情,至于我们的调查方式,无需你来指手画脚。”
我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10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喧嚣与争执。
在警察耐心而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我们最终签订了调解协议书。
我将骨灰盒交到了公婆手中,让他们带着自己的儿子前往那所谓的桃花坡安葬。
据传,那里是纪怀珂与秦梦柔首次深情相拥、心灵交融的圣地。
我将骨灰盒轻轻放在公公的掌心:“爸,怀珂的骨灰,我依照他的遗愿转交给你们。今日我就不留你们用餐了,你们早些回去吧,他的葬礼我也不打算出席,最近我感到有些疲惫,想要好好地休息一番。”
我的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叙述一件日常琐事。
正在收拾执法记录仪的警察嘴角微微抽搐,投向我的目光仿佛在审视一个异类。
公公在接过骨灰盒的那一刻,才真正意识到儿子已经离世的残酷事实,他不再对我有所指责,只是悲痛欲绝地将骨灰盒紧紧搂在怀中,泪水纵横。
婆婆也哭得声音嘶哑,几乎无法站立。
我双手环抱,一只脚随意地放松,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在公公婆婆离开后,我“砰”地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
回到客厅,我才意识到自己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量,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我依靠着楼梯扶手,艰难地向二楼卧室挪动,然后重重地将自己抛在床上。
在纪怀珂生前的气息萦绕下,我的鼻尖仿佛被无形的手指轻轻触碰,那股味道让我感到一阵阵的恶心,迫使我不得不离开,前往隔壁的客房寻求一丝清新。
不久之后,我便沉入了一片深邃的梦境之中。
在那个混沌的意识领域里,过去三个月的一幕幕如同不断重播的电影,它们无情地撕扯着我那本已支离破碎的心灵。
我感到极度的痛苦,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挣扎着想要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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