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位身体垮了,命悬一线。
可就在他命不久矣之际,他硬是要和我分道扬镳。
他把自己那点家底,连同公司,一股脑儿全塞给了我,自己啥也没留。
咱俩签离婚协议那天晚上,他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心都碎了。
他说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他不想自己一走,我就成别人嘴里的寡妇。
这是他最后的愿望,我,他深爱的妻子,怎么可能说不?
就在我们准备去领离婚证的头天晚上,他突然昏迷,医院。
医生直接给了病危通知。
我一咬牙,在放弃治疗的同意书上签了名。
结果,他没能挺过来,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走了。
我擦了擦眼泪,微笑着把离婚协议书撕了个粉碎。
那晚,我叫了殡仪馆的车,趁着夜色,把他送进了焚化炉,化作了一抔灰烬。
当大夫告诉我,怀珂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强忍着心中的剧痛,拨通了殡仪馆的电话。
在他们搬运怀珂的遗体时,我悄悄给每位工作人员塞了五百块,希望他们能对我丈夫温柔一些。
原本打算陪他度过最后的夜晚,好好地跟他告别。
但到了殡仪馆,我改变了主意。
我询问了一位工作人员,能不能让我丈夫成为今天第一个火化的人。
那位工作人员摸了摸口袋里的红包,脸上的表情复杂:「我们的火化工作是早上五点半开始,现在才三点多。」
「让我丈夫成为今天第一个,我愿意再加一万!」我几乎是在恳求。
我拿出了我们的结婚证、身份证、户口本,还有怀珂的死亡证明。
工作人员看了看这些证件,又看了看我满脸的真诚,立刻点头:「好的,我这就联系老张!」
到了清晨五点半。
殡仪馆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大巴车和灵车,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哭泣声。
我轻轻拍了拍怀里的骨灰盒:「怀珂,你看我们这效率,别人才刚到,我已经把你送走了。」
盒子静静地躺在我怀里,没有声音。
突然间,我感到一阵心酸,泪水涌上了眼眶。
我抬头望向天空。
天边的曙光正在努力地驱散黑暗,一点点地挣脱夜的束缚。
我低下头,泪水滴落在骨灰盒上:「怀珂,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而你,却要永远安息在这个小盒子里了。」
得知噩耗,公婆悲痛欲绝,哭声震天。
得知爱子被我连夜化为灰烬,一个晕倒,一个怒扇我耳光。
我脑袋嗡嗡作响,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我拨打了。
他们也报了警。
我指控公公故意伤害,那一巴掌让我听力受损。
他们则告我未经同意,擅自火化儿子,让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不久,两拨警察相继到场。
我这边的警察建议我验伤,如果伤情严重,将追究责任。
他们那边的警察则告诉他们,妻子有权处理丈夫的后事,无需父母同意。
结论:虽不厚道,但合法。
我将骨灰盒从书房中取出。
「爸妈,怀珂的骨灰,是你们带走,还是我帮忙送?」
婆婆眼含血丝,手指颤抖,想要怒斥我,却只说出了「你,你,你……」
我拿出了陈怀珂的遗嘱:「妈,我不是不肯安葬他,是他让我亲手交给你们,说要把骨灰放在桃花坡。」
婆婆终于回过神来,疯了似的想要撕我。
我躲在警察身后,只露出半个头。
「他既然有遗嘱,你凭什么不经过我们同意就火化我儿?我的孩子啊,我可怜的孩子……」婆婆哭嚎着。
警察严肃地审视我。
接警的警员对我说:「妻子有权处理后事,但那是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你这可能违法。」
婆婆立刻停止哭泣,眼中又闪过希望。
我将陈怀珂的录像遗嘱和书面文件交给了警察。
「我丈夫在遗嘱中只说让我把骨灰交给你们,让你们葬在桃花坡,没说谁火化,也没说停尸多久。」
警察仔细查看了三遍,然后将手机还给我,无奈地对婆婆点头:「她说得对,如果你们怀疑遗嘱的真实性,可以走法律途径。」
婆婆差点又晕过去,身体开始摇晃,公公赶紧扶她回房间。
警察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你们本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你这样做确实不妥,换位思考一下,那是他们的儿子,你这样对他们公平吗?」
我无言以对。
公平?
当他们联手欺骗我,将我当傻子耍的时候,他们想过我的公平吗?
三个多月前,我意外揭开了陈怀珂对我的欺骗。
他那原本被抑制的肺癌,癌细胞却突然像脱缰的野马般扩散开来。
那一夜,他咳个不停,咳出了血,直到黎明前的黑暗才渐渐入睡。
我眼圈红肿,头发乱糟糟,几近崩溃地坐在床边,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他,手指轻轻抚摸着他英俊的面庞。
我强忍着哭泣,担心会惊醒他。
在医院的检查中,我们得知他的大脑里长出了多个转移瘤,医生告诉我们手术的风险极高。
我简直无法想象,没有他,我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我们的相遇始于大学,从相识到相爱,至今已经走过了十四年的风风雨雨。
六年的爱情长跑,八年的婚姻生活。
在我这三十多岁的生命里,他占据了整整十四年的时光。
三年前,陈怀珂被诊断出晚期肺癌。
我陪医院,最终幸运地找到了京城的一位资深老中医。
老中医的药方,让陈怀珂的生命得以延续。
仅仅两剂药下去,他的呼吸困难就有了明显的缓解。
不过,中药的煎煮过程非常复杂。
有的药材需要提前泡发,有的要先煎,有的要后下,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需要单独煎煮多次,包括药汤的温度和服用时间都有严格的要求。
我不放心别人来做,所以都是亲自动手。
每天我都会为他准备各种营养丰富的餐食,以维持他的体力和免疫力。
我把公司的事务交给了别人,这三年来,我全心全意地在家照顾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多陪我几年。
在我的悉心照料下,他的身体逐渐好转,甚至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三个月前的复查,医生还说情况控制得很好,但就在短短几个月后,我们却接到了死亡的判决书。
当医生告诉我们他的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出现了大量的脑转移瘤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腿一软,坐倒在地。
而陈怀珂却显得很平静,或许是在强装镇定。
他扶我起来,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他压抑着情绪,对我说:“阿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我已经比医生预期的多活了三年,现在,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了,我唯一遗憾的是不能陪你走到最后,让你一个人面对未来,是我对不起你。”
那一刻,我几乎想要和他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回想起那时的心情,可以说是痛彻心扉。
话题有点偏了。
还是回到正题,让我说说我是如何发现陈怀珂对我撒谎的吧。
陈怀珂对医生的劝告置若罔闻,他坚称手头还有一堆杂事没处理完,非得回家不可。
医生给他开了一大堆药,还特意提醒,要是身体疼痛难忍,可以适当增加用药量。
陈怀珂回到家,脸色惨白地告诉我,他想要独自静一静,随后便径自走进了书房。
我能感受到他的绝望和无助,所以我并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地流着泪,一如既往地为他准备着营养餐。
晚餐准备的有山药小米粥、混合蔬菜泥、清蒸鱼和牛肉丸豆腐汤。
直到深夜,陈怀珂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的眼中充满了泪水,鼻子也是红彤彤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嘶哑。
我看着他,心里满是心疼,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在一片沉默中,我们吃完了晚饭,陈怀珂突然说他想出去散散步。
「行,我陪你。」我轻声对他说。
但他坚决地摇了摇头,「姜染,我现在心里很乱,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我不会有事的。」
「求你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悲怆和凄凉,我实在无法拒绝。
但我怎么能放心让一个癌症晚期的他独自出门呢?
我脱下围裙,悄悄地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他没有开车,只是慢慢地走出了小区,穿过公园,走进了一个以私家园林风格著称的别墅区。
这个小区叫做翠庭御墅,是一处高端的独栋别墅区,价格比我们住的联排别墅高出许多。
门口的保安似乎对陈怀珂很熟悉,热情地向他打招呼,然后打开了门。
当然,这种高端住宅区我自然是进不去的。
我指着陈怀珂的背影,气愤地向保安质问:「为什么他能进去散步,却不让我进?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性别歧视?」
我直接给他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保安小哥的嘴角微微抽动,无奈地回答:「女士,纪先生是我们这里的业主,如果您也想买这里的别墅,我们同样会热情欢迎您。」
陈怀珂竟然是这里的业主?
我愣住了。
我是怎么摸回家的,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
当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张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还有两个能长时间工作的微型录音器。
我可不是那种喜欢胡思乱想的人。
那种事,只会白白消耗自己的精力。
既然心里有疑惑,那就得去查个水落石出。
我偷偷把陈怀珂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内存卡给换了,还在他经常带的包和西装里各藏了一个微型录音器。
想了想,我又在网上订了一个第二天就能送到的迷你无线摄像头,可以远程用手机查看的那种。
忙完这些,我身上都是汗,但心里却冷得直打哆嗦。
陈怀珂晚上七点出门,回来都快半夜了。
我就没开灯,一个人傻傻地坐在沙发上。
陈怀珂一开灯看到我,吓了一跳。
“阿染,你怎么还没睡呢?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只是心里太烦了,所以……”
他跟我道歉,然后张开双臂,把我紧紧抱住,下巴轻轻地蹭我的头。
就像过去八年里那样温柔。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和我常用的那个牌子一模一样。
但……我今天可没喷香水啊。
他突然病情加重,咳了一整夜的血,我哪还有心情干这种事呢?
事实上,真相往往比臆测更具震撼力。
这种震撼无疑颠覆了我对陈怀珂长达十四年的认知,同样也颠覆了我对公婆的看法。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直在楚门的世界中徘徊。
让我们从陈怀珂的行车记录仪说起。
这款设备能保存最长十四天的视频,某些紧急情况的视频则会被永久保留。
当我把内存卡插入转换器并连接电脑时,我的手掌已经湿透了。
我多希望这一切只是我自己的幻觉,是我的猜疑在作怪。
但当我目睹了那些画面,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陈怀珂每次出门,都会先去翠庭御墅接一位女士和她的女儿。
那位女士我很熟悉,是陈怀珂好友公司的行政经理秦梦柔,她的工作也是陈怀珂帮忙安排的。
他告诉我秦梦柔是他的老同学,现在离婚了,独自带着孩子生活不易,所以他才伸出援手。
那个小女孩大约七八岁,是实验小学的学生,陈怀珂最近每天都会送她去学校。
行车记录仪只有一个摄像头,所以在路上行驶时看不到车内的情况,但能听到声音。
小女孩称呼陈怀珂为“爸爸”。
那位女士则称呼他为“亲爱的”。
她甚至还提醒陈怀珂:“别忘了及时删除行车记录仪的视频,要是被她发现了就糟了。”
男人回答说:“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她不会去查这些。这几年我身体不好,她一直忙前忙后地照顾我,我发消息给你都是当着她的面,她连我聊天的界面都不看一眼。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的健康上,她找的那位老中医开的药真的很有效,如果没有她,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小女孩咯咯笑着:“爸爸,那她是不是很笨啊?妈妈经常说那个女人很蠢,说她是我们全家的苦力。”
陈怀珂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笑着“嗯”了一声。
小女孩似乎得到了肯定:“上次我和妈妈去看奶奶时,奶奶也说那个女人笨,她说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还有点用,早就让你带妈妈和我回家了。
「奶奶还说,等妈妈生了弟弟后,就让你带我们回家。」
那会儿我内心是啥滋味?
本想着我会火冒三丈,会情绪失控,甚至想抄起家伙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结果呢?我只是眼泪汪汪地自嘲了一声,接着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枕边人睡了八年,我竟然一点没感觉到他一直在撒谎。
这得怪我。
我太傻了,竟然还相信这世上有那种不离不弃的爱情。
这更是我自己的错!
还有那对我一直视如己出的公婆……
是我自己给了他们欺骗我的空子,是我没对他们设防,他们才能轻易地玩弄我。
所以,该挨巴掌的是我。
跨出那一步撕心裂肺的痛楚后,我的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
因此,当我看到书房里那个微型摄像头拍到陈怀珂打开暗格里的保险箱,里面金光闪闪的金条、珠宝和一叠叠钞票时,我竟然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那些财物我连见都没见过,更别提知道它们的存在了。
所以,我觉得陈怀珂不会把这些留给我。
难道他以前一直对我保密,临死前突然要把这些宝贝展示给我:老婆,看,这是我死前给你准备的惊喜!
呵呵……
笑不出来。
他似乎在烦恼怎么分配这些财产,在纸上不停地涂涂改改,然后又烦躁地撕掉,扔进垃圾桶。
我想,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感到烦躁。
手里握着这么多的钱,自己却快要死了,心里怎么可能平静呢?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的怨恨一点点累积起来。
昨晚,陈怀珂在书房里打盹。
我特意保持了距离,不去打扰他的清静。
第二天早上,他和平时一样早早地出门,准备去公司,手里还拿着书房的垃圾袋。
真是小心到家了。
他看到餐桌空空如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摆满丰盛的早餐,眉头轻轻一皱。
但他并没有责怪我,而是关切地看着我。
“阿染,今天身体不舒服吗?我早就告诉过你,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不用每天那么早起来,我在公司楼下随便吃点就行。”
我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我没说话,只是转身去厨房,把煮好的中药递给他。
“小心烫手。”
“你身体不好就别去公司了,我们找个信得过的经理人来管理公司,也是一样的。”
陈怀珂接过药碗,习惯性地一口闷,然后把空碗递给我,摇了摇头:“那怎么能一样呢?趁我现在还能撑,先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等我走了,交给你也不会让你操心。”
我轻轻地垂下眼睛,掩饰着眼中的不屑。
他拿起玄关的包,开始换鞋,就在他即将迈出家门的那一刻,我叫住了他。
“怀珂……”
他转过头,带着一丝疑惑:“怎么了?”
我咽下了喉咙里的苦涩,艰难地开口: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或者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紧紧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那一刻,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他握着垃圾袋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外面闷热潮湿的风从敞开的门吹进来,也无法打破这冰冷的气氛。
我给了他一个机会。
一个向我坦白的机会。
如果他能诚实地承认错误,并且真心向我道歉,那么看在他即将离世的份上,我可能会原谅他。
陈怀珂的喉结动了一下,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反问我:“你是听谁说了什么吗?怎么突然这么问?”
见我沉默不语,他接着说:“我除了工作,其他时间几乎都和你在一起,就连我一天上几次厕所你都知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
我微微颤抖的嘴唇抿了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什么都没听说,我只是担心你心里有什么事情自己硬撑着,我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愿意和你一起面对,不管医生说你还剩多少时间,我都会像三年前一样,绝不会放弃你。”
他愣了一下,眼睛渐渐湿润了。
“姜染,谢谢你,这辈子能娶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放弃,我会坚持治疗,多陪你一段时间。”
我看着眼前这个自我感动的男人,彻底失望了:“那你快去公司吧,别忘了注意身体。”
陈怀珂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家。
随着房门的关闭,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但这也让我接下来的行动更加坚定,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和纠结。
「你到底听进去我们的话没有?」一阵严厉的语调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抬头望向那位跟我说话的警官。
「我们明白你失去伴侣的痛苦,可能一时冲动,但你得考虑下对方父母的心情,他们现在正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你就别再给他们添堵了。」
那位上了年纪的警官语气沉重地劝诫我。
我急忙解释:「警官,我并没有去触怒他们,我只是通知他们孩子去世的消息,是他们突然冲到我家,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
我刚说完,我婆婆那尖锐的声音又响起了。
「什么你的家?哪里是你的家?这明明是我儿子买的房子,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我婆婆刚进屋就怒气冲冲地冲下楼。
那凶恶的眼神,仿佛要把我撕成碎片。
平时看惯了公婆那副老实巴交的面孔,现在突然变了样,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不是两面三刀吗?
我拿出陈怀珂亲笔签名的赠与协议和公证书:「妈,怀珂没告诉您吗?一个月前他已经把这房子以赠与的方式过户给我了,协议书在这里。」
婆婆伸手就想抢我手中的文件:「你这协议肯定是假的,我儿子之前明明和我们说只把空壳公司和债务留给你,这房子和他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我们,怎么可能给你?」
警察原本对公婆表示同情的脸色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这套房子陈怀珂原本确实是打算留给他父母的,但谁让他不幸,被我提前发现了他的秘密呢?
我再次躲到了警察的身后,无辜地说:「那我就不清楚了,或许在他心里,你和爸爸加起来都不如我重要,他和我说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我。」
婆婆再次失控,她的尖叫声就像防空警报,张牙舞爪地试图绕过警察来攻击我。
警察严厉地制止了婆婆:「有事说事,再这样胡搅蛮缠,我不介意带你们去警局好好说清楚!」
婆婆尴尬地收回了手。
公公相对于婆婆则冷静得多。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然后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我怀疑是她杀了我儿子,她怕我们发现证据所以才急着火化,毁尸灭迹。」
警察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问:「指控杀人不是这么容易的,证据在哪里?」
公公脖子一挺:「证据当然是你们去查,我要是都找齐了,那还要你们警察干什么?」
警察一脸无奈。
我转身去陈怀珂的书房拿出了厚厚的病历和死亡证明、火化证等。
「我丈夫三年前就已经确诊胃癌晚期,这是诊断报告。」我递给警察前三年的诊断单,继续说,「不过幸运的是,之前吃药控制住了。但三个月前病情再次恶化,全身扩散,他昨晚在家突然抽搐吐血,我立即叫了救护车,医院抢救无效去世,医院三联死亡证明后才去给他火化的。」
我大致解释了一下。
警察翻看着检查报告和就诊记录,怀疑地问我:「按理说,就你丈夫这种身体状况,医院里吗?为什么会在家里?」
我眼中闪过一丝讽刺:「是他自医院,我和他的主治医生都劝过他很多次。」
警察的目光依旧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我摊了摊手:「不信的话,医院肿瘤科调查一下,他的主治医师高强可以证明。」
警察把资料还给我,冷冷地说:「你只需要交代你的事情,至于我们怎么调查,不需要你来建议。」
我撅了撅嘴,不再说话。
吵闹了好一阵子,足有两个多小时。
警察费尽口舌,我们才勉强在调解书上画押。
我把那骨灰盒递给二老,意思是让他们带儿子去那个桃花坡安息。
听说,那地儿是陈怀珂和秦梦柔初次缠绵悱恻的场所。
我把盒子递给公公,淡淡地说:「爸,怀珂的骨灰,按他的遗愿交给你们了。今天我就不招待了,你们早点回吧,葬礼我就不去了,最近有点累,想好好休息。」
我的声音平淡得就像在聊家常。
旁边的警察正收拾执法记录仪,他嘴角一抽,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异类。
公公接过骨灰盒,这才意识到儿子真的不在了,他没再跟我计较,只是紧紧抱着盒子,泪水纵横。
婆婆哭得声音都哑了,几乎站不起来。
我双臂交叉,一只脚松垮,冷眼旁观这一切,
等二老一出门,我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回到客厅,我发现自己几乎站都站不稳。
我扶着楼梯,艰难地爬上二楼卧室,然后重重地倒在床上。
一闻到陈怀珂生前的气息,我就感到恶心,不得不起身去隔壁的客房。
很快,我就陷入了深深的睡梦。
在那个混沌的梦境里,过去三个月的事情不断重演,撕裂着我本已破碎的心。
我痛苦万分,挣扎着无法逃脱。
回忆起那个瞬间,当我手捧着公司这几年的真账本,我的四肢都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失落感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片,狠狠地刺入了我的胸膛。
这漫长的三年里。
我几乎倾尽所有,为了陈怀珂的身体状况,我投入了全部精力,逐渐淡出了公司的决策层。
但他却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公司的账目上做了手脚,编造了虚假的债务和亏损。
公司的资产价值减少了70%,几乎是在破产的边缘徘徊。
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他时而以公司资金周转为借口,时而以治病为由,从我这里拿走了数百万的现金,几乎把我所有的积蓄都掏空了。
我从未对他产生过怀疑。
十四年的风雨同舟,我坚信我们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况且,金钱本来就是身外之物。
陈怀珂一个身患重病的人,又怎么可能把财富带到另一个世界去呢?
但他让我失望的事情远不止这些。
自从他的病情恶化之后,他变得异常忙碌。
他不仅忙着转移我和他名下的财产,还忙着为秦梦柔和她的女儿安排未来的生活。
他身上的录音设备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他先是联系了保险公司,为母女俩定制了二十多份保险,然后又为小女孩精心挑选了一系列教育资源,并预付了费用。
他还给几位好友打电话,请求他们在他去世后,能够帮忙照顾他的父母和秦梦柔和她的女儿,他愿意来世做牛做马来报答。
至于我,他对我的朋友说:“姜染这个人心思深沉,精于算计,你们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泄露任何消息,等我死后,你们最好也彻底与她断绝关系。
“否则一旦被她发现梦柔和她女儿的存在,像梦柔这样单纯的女孩,肯定会被姜染算计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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