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砸了三千万,外加一个肾,才把顾莹莹娶回家。
那天,我从训练营出来,江城的雨下得跟倒水似的。
家里的管家急匆匆地帮我办完所有手续,就催我赶紧上车。
我心里一沉。
记得过年那会儿,教官让我们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原以为顾莹莹会掏五百万,让我早点儿回家。
结果她冷冰冰地来了句,“我可以再加这么多钱,你再待会儿。”
她觉得我在她和陆泽之间碍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
直到管家上了车,才告诉我真相。
我浑身冷汗直冒,一遍又一遍地求他,“快点。”
管家说,今天早上我父母带着女儿婷婷回庄园,路上出了事。
父母和女儿都危在旦夕,女儿内脏受损严重。
全市心脏科最牛的大夫就是我媳妇儿,顾莹莹。
可现在全家都联系不上她。
但女儿的命,她不能不救。
我赶到现场时,救护车刚好到。
因为天气原因,高架桥上堵得水泄不通。
我像疯了一样冲到车前,看到女儿婷婷被我妈紧紧护在怀里。
车子已经被撞得不成样子,后座的爸妈和女儿都在流血。
女儿虚弱地哭着,对我说“爸爸,好疼。”
车里的安全气囊都弹出来了,我也帮不上忙。
我左胸口疼得厉害。
我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婷婷的名字,试图让她不要闭上眼睛。
我妈额头上血流不止,但她一心只想着孙女,轻轻地摇晃着她。
直到看到那些穿着白大褂,推着担架跑过来的人,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左胸口的刺绣标志——医院。
那医院,那里有全市最好的医疗团队。
我对疼得直哆嗦的父母说“市一院的急救,放心吧。”
二老也像我一样,稍微放松了一些。
护士给后排的三个人都贴上了红色标签,
第一时间安排了担架转运。
一路上我都在不停地给妻子打电话,想告诉她女儿被诊断为多脏器破裂,需要多科室会诊。
她无论是作为心脏科的首席专家还是作为孩子的母亲,都应该
第一时间参与接车和会诊。
但是电话那头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让我心都凉了。
我父亲早年做过心脏搭桥手术,半年前又做了肺部结节微创,这次车祸对他来说又是一次重创。
而我的母亲,情况也同样危急。
一家三口,我最亲的人,现在都插着各种管子,让我心如刀绞。
我请随车的护士帮我联系心脏科,让顾医生下来接车。
心脏科的助理医师告诉我“顾医生今天有事调班,医院。”
我握着急救医生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求他,“这是顾医生的家属,请你们一定要联系上她。”
医生看到我跪在车上,赶紧拉我起来,安慰我说“医者仁心,我们会尽最大努力,请你相信我们。你自己的伤也需要检查,你现在不能太激动。”
是啊,如果我这时候也倒下了,他们该怎么办?
我掐着自己的大腿,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医院,我就站在了急救室的门口,手里紧攥着手机,满心的绝望。
医生连着递给我三张病危通知单,那一刻,我感觉像是被天雷劈中了一样。
我在手术室门外来回踱步,就在10分钟前,护士问我:“顾医生还没联系上吗?”我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我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但都无济于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小时后,医生低着头从急救室走出来,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洛先生,很抱歉,请您节哀。”
紧接着,我收到了父母和女儿的死亡通知书。
直到我办完了所有的手续,顾莹莹才回电话给我,语气冰冷地说:“陆泽的儿子高烧不退,医院了,你疯了吗?打这么多电话?”
她那头的语气和对旁边人说的“等我一下”的温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挂断了电话,把证明发了过去。
我没有疯,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顾莹莹不停地回拨我的电话,但我把她加入了黑名单。
如果早两个小时,我可能也会像她一样。
直到我在殡仪馆办完了所有手续,顾莹莹才出现。
她看着灵堂里女儿的照片,紧紧抓着我的衣袖,一遍又一遍地哭着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照顾好她?!”
我冷冷地看着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眼泪已经哭干了。
是的,我没有照顾好她,我该死。
那天,江城的天空电闪雷鸣,暴雨下了一整天。
所有的流程都走完了,顾莹莹脸色苍白地坐在那里,像是失去了灵魂。
我把女儿和父母安葬在一排,希望他们能在另一个世界互相陪伴。
顾莹莹跟在我身后,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后来我才知道,就在一个半月前,女儿因为中毒倒在家里,她也是只会事后道歉。
那一次的中毒,是因为她带回家的那盒进口糕点,是陆泽买的。
当时顾莹莹陪着陆泽和儿子去了A国,是家里的管家和医院。
她后来的解释是,孩子病了那么久,带他出去散散心。
她那轻描淡写的解释,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如果不是那次,女儿或许还能撑得更久一些。
顾莹莹跪在墓前,摸着女儿的照片,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是女儿幼儿园的入学照,笑得那么灿烂甜美,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我一把推开了她,“你不配做一个母亲。”
她抱着我的腿,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已经通知管家去接你了。我以为会没事。”
我冷笑道:“顾莹莹,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作为媳妇,你都应该第一时间到场。”
“你没有任何理由!训练营那么远,你怎么能保证我能及时赶到手术室外签字?”
她跪在墓前,重复着:“对不起,洛星。那也是我的骨肉。我要是知道……”
“没有早知道,顾莹莹,我们到此为止。”
那天,江城的风很大,吹得墓前的向日葵花瓣四处飘散,仿佛在告诉我,永远不要原谅。
连轴转了几个小时,我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身躯,终于承受不住,倒下了。
那个所谓的减肥营,不过是个幌子。
他们以高价收费、优质服务的名义,干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现在的我,确实瘦得皮包骨头。
但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整整八个月,我几乎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在那个训练营里,“拒绝”这个词是禁忌。
一旦拒绝,就得遭受打击、饥饿,甚至水刑和电击。
他们为了让我们瘦下来,每天安排了12小时的高强度任务。
从手工活到搬运,再到洗衣做饭,无所不包。
三餐的分配,完全取决于你当天的表现。
最好的待遇是一菜一汤,中等的则是一个馒头加一盘菜。
而我总是排在最后,要么一碗清水,要么饿肚子。
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我蜷缩在角落,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我的胃里,可能充满了各种杂质。
因为每周还有所谓的武术训练,说是强身健体。
实际上,那只是教官们找茬的借口。
比赛的冠军,可以享受一天的休息。
虽然不能出去晒太阳,但对于我们这些伤痕累累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因此,在训练营里,每个人都是潜在的敌人。
一旦有机会,就会互相攻击。
我因为失去了一个肾脏,体质一直很差。
连续的折磨让我患上了过敏性荨麻疹。
全身痒得我半夜哀嚎,教官不但不带我去看医生。
反而把我拖进小黑屋,狠狠地鞭打。
每一鞭都伴随着他们的质问,“下次还敢不敢叫了?”
为了生存,我只能放下所有的尊严。
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不敢了。”
从那以后,我的荨麻疹越来越严重,直到我肿得像个猪头,被其他学员隔离。
他们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联合起来要求我端着盘子蹲在门外的角落。
无论我怎么解释这不是传染病,他们都是冷漠以对。
那眼神,和顾莹莹看我的一样。
在其他学员的嘲笑声中,我还被迫吞下了很多塑料块。
教官们在我两侧排成两排,我被迫把整碗的塑料块都吞了下去。
听着他们的嘲笑声,我大声喊着“对不起……”
直到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从梦中惊醒。
那医院的白墙,亮得我眼睛都受不了。
王妈和管家站我床边,眼圈红得跟兔子似的。
王妈打小就照顾我,我结婚后她也跟过来,一直照料我们。
她哽咽着问我:“少爷,你咋病成这样?不是说你去减肥了么?”
我苦笑一声,减肥?
那不过是顾莹莹为了甩掉我,好和陆泽重燃旧情的幌子。
我瞅着他们袖口的黑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要是爸妈在,他们肯定也会守在病床边。
可我现在,爸妈没了,连我那可爱的女儿也没了。
婷婷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在训练营的水牢里,我差点儿就没命了,都是她那甜甜的一声“爸爸。”
给了我力量,让我挺过来了。
每次我都告诉自己:洛星,你得活下去。女儿还等着你回家呢。
孙医生一听说我能醒过来,就拿着一摞诊疗单,一脸担忧地走进来。
我让他们先出去,因为我的病,我心里有数。
我怕他们一时接受不了,破坏了我的计划。
孙医生是我爷爷老朋友的孙子,我俩从小就是邻居。
他那眼神看着我,我却出奇地平静。
我从嘴角挤出一丝笑,跟他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孙医生。”
他叹了口气,“上次见你,还是给你做手术。”
“你知道你现在啥情况吗?”他直接就把病历本递给了我。
虽然我心里有准备,但当我直面那些诊断结果时。
我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肺癌、骨坏死、胃穿孔、胃部不明物体、长期营养不良……
我慢慢合上病历本,只问了一个问题:“我还能活多久?”
他先是一愣,然后拉着我的手问:“你啥意思?不想治了?洛家就剩你了!你得振作起来。”
我的眼角又一次湿润了,是啊,一夜之间,我失去了三位亲人。
都是她害的。
就连我这副破烂的身体,也是她害的。
我摇了摇头,“还有啥必要?我怕连做个手术,都下不了手术台。”
孙医生几次想说话又咽回去,最后才说:“只要你最近多补充点营养,还是有希望多活几年的。”
他已经用最委婉的话了,我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横竖都是一刀,我还是追问:“告诉我,还有多久?”
他声音很冷,说了句:“最多三个月。”
然后又补充道:“要不是你几年前做了那个捐肾手术,身体不至于这么差。”
是啊,我的一片痴心,在顾莹莹那得不到任何回应。
当初我为了捐肾,不惜在书房前跪了一整夜。
爸妈看我这么坚决,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现在想想,我真是大错特错。
我答应了孙医生,会积极配合治疗。
同时我联系了我的兄弟路成,他是港圈最有名的律师。
有些事情,是时候算清楚了。
那日午后,趁着身体还硬朗,我回了趟老家。
我女儿的床上,还躺着她宝贝的熊猫玩偶。
我沉浸在女儿的奶香中,小憩了一会儿。
突然,一阵喧闹声把我从梦中唤醒。
王妈已经按照我的指示,把顾莹莹的个人物品都收拾好,扔到了门外。
顾莹莹在门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敲打着门。
我本不想搭理她,但她坚持要和我好好谈谈。
我走到门口,冷冷地问她:“还有什么事?”
顾莹莹笑得跟花儿一样,给了我五年来最灿烂的笑容。
“洛星,我不想和你离婚。我们还会有更多孩子。”
她笑得越灿烂,我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我皱着眉头,怒斥道:“顾莹莹,你还有良心吗?他们才刚走,你怎么能笑得出来?!”
顾莹莹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
陆泽和他的儿子也跟在她后面。
我指了指门外,怒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顾莹莹被我吓哭了,拉着我的手,哀求道:“你别这么凶,好不好?听我们解释,也许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紧握着拳头,努力压制着怒火。
“你说。”我平静地说。
陆泽把顾莹莹拉到儿子身边,走近我,笑着说:“洛总,还是我来解释吧。莹莹刚失去了亲人,情绪可能有些失控。”
我冷笑一声,示意他继续。
陆泽解释说:“那天顾医院的,但陆宇喝完药突然吐了,体温飙升到39度,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莹莹就帮医院。所以耽搁了。”
我一拳打在了陆泽的脸上,他没有还手。
接着我又一拳又一拳地打过去,“那可是生死攸关的车祸,人命关天啊!”
直到顾莹莹拼命挡在陆泽前面,我才停手。
顾莹莹眼睛红红的,大声喊道:“你别打了,要打就打我吧。是我的错,你别怪他们。”
我嘴角勾起一丝讽刺,“顾莹莹,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护着他们。”
“离婚协议书收到了就赶紧签字,别逼我无情。”
那份离婚协议书,顾莹莹是死也不会签的,她舍不得婚后的财产。
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一旦失去了珍惜,即使是凤凰,也会像泡沫一样,一触即破。
顾莹莹被赶出家门的那天,狼狈不堪。
然而,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我不禁感慨万分,她与我们初次邂逅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我沉浸在一场冗长的梦境中,梦中浮现出一幕幕往昔的回忆。
回忆起与顾莹莹的初次邂逅,那是在高中一年级的下半学期。
她身着一套破旧的蓝色运动装,站在讲台之上。
台下传来窃窃私语。
我们这所学校,贵族子弟居多。
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朴实无华。
然而,她的容貌却异常秀丽,明亮的双眸,深邃的双眼皮。
她那谨慎小心的气质,深深吸引了我。
当老师询问谁愿意与她同桌时,我一时冲动,举起了手。
从那以后,我注意到她身上偶尔会出现一些瘀伤。
她性格内向,作为同桌的我,也不好过多打听。
直到那个晚自习的夜晚,她的父亲醉醺醺地闯了进来。
在全班同学面前,强行要带她回家。
那晚,她与班主任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那晚,她第一次主动向我求助。
她怯生生地递给我一张小纸条,放在我手心。
纸条上写着:听说你人很好,今晚能送我回家吗?
我已记不清那晚我震惊的表情。
但我确实答应了她的请求。
那时的我,确实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她。
晚自习结束后,我陪她去拜访了班主任,提出了搬出学校宿舍的请求。
我原以为她是个走读生。
整理宿舍物品时,她偷偷地抹着眼泪。
看着她的背影,我感到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安慰。
她的个人物品不多,换洗衣服仅有三套。
一路上,她沉默不语,只是不停地向我道谢。
当司机在巷口停下时,她犹豫了很久,小声地请求:“能不能……请你送我到家门口?”
她家那条巷子晚上连路灯都很少,我难以想象她的家人是如何确保她的安全的。
直到我看到她父亲拿着棍子站在家门口,我才完全明白了。
她父亲醉醺醺地骂道:“你这小兔崽子,还知道回家啊?”
顾莹莹吓得躲到了我身后,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双手颤抖。
她父亲毫不在意,拉着她就往家里走。
我挡住了落下的棍子,劝说道:“叔叔,你这样家暴,我是可以报警的。”
没想到她的父亲竟然想要连我也一起教训,对我吼道:“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
在司机的帮助下,那晚我
第一次保护了顾莹莹。
顾莹莹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20元。
她泪眼婆娑地问我:“我只有这么多,能不能先还你。”
那晚,顾莹莹第一次向我坦白了她的处境。
我能感觉到的只有心痛。
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她就失去了最后一道保护屏障。
那晚,我也收下了她的钱,承诺道:“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后来,顾莹莹的父亲在我家律师团队和社区工作人员的多次劝说下,停止了暴力行为。
我也顺便请求我的父母帮他解决了工作上的问题。
生活变得轻松了,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些负能量。
但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她的生活条件并没有得到改善。
所以我会趁着节日,用我的零花钱给她买些衣服。
她强烈的自尊心不会轻易接受,但我笑着说:“你成绩这么好,将来找到好工作了,再还我钱。”
我们就保持着这种友好的同桌关系,直到毕业。
她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高考。
她本可以进入京城最好的大学,但她选择了学医。
她说她的母亲就是因为重病去世的,那是她的心结。
我们注定要走不同的路。
我尊重她的选择,毕竟对她来说,一份好工作至关重要。
她说那是她的希望。
刚跨进大学门槛,我和顾莹莹就天各一方。
那段日子,我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我的哥们路成,有次酒后调侃我:“你这小子,是不是还念念不忘高中那个小丫头啊?”
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我的大脑,仿佛被炸弹轰过,一片空白。
那晚,我喝得酩酊大醉,竟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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